蹦跶蹦跶走的還是十字步, 編的一股麻花辮從右邊梳下來, 看著是個大姑娘了，但是一舉一動還是個孩子氣。

口袋裏面唰啦唰啦的, 放著幾塊糖，塑料紙包著，她靠這個跟前面小公園裏的孩子玩。

“你叫姐姐我就給你。”

“姐姐——”奶聲奶氣的, 人家孩子才剛會走不久，單純的很，也就頂多兩歲，具備基本辨認能力。

黃鶯這就很開心, 手裏還拿著糖也沒給人家，“你說，我是不是最漂亮的姐姐啊，叫聲漂亮姐姐。”

人家小孩子老實啊, 也不去伸手搶, 眼巴巴的看著糖，又看了看自家奶奶。

她奶奶認識黃鶯, 也算是熟悉了，這一片的大家都知道底細，“快點叫一聲，不然沒糖吃了。”

那孩子特別實誠，扭過頭去就喊了：“漂亮姐姐”。

這才算是滿足了，把糖給人家一塊，就喜歡逗孩子, “來，你再給姐姐，我給你撕開糖紙好不好。”

糖又回到自己手裏了，然後這樣還能再玩一圈，人家奶奶在邊上看著，也不管，有糖吃不好嗎。

而且還有人給看孩子，跟邊上幾個老太太聊得起勁，倆人都是孩子一邊玩去。

牛小春一眼就認出來了，當初回頭那一眼，離開黃家院子的時候，黃煒業給黃鶯梳頭發，她記得很深刻。

現在依然記得那一頭不算黑的頭發，細細的有點發黃，但是很好看，一看就很好。

她是出來倒垃圾的，其實不經過小公園，但是她就想再看一眼，繞了幾步看見黃鶯在那裏逗孩子。

扯了扯嘴角，真的是無憂無慮長大的孩子啊，第一次見面的那個年紀，她什麽家務都會幹的時候，遇到了一個頭發都還要爸爸梳的孩子。

第二次見面，她已經能獨立生活了，覺得長大成人了差不多，結果那小姑娘還跟個孩子一樣，有那閑心思逗孩子。

她知道黃鶯，少有的幾次聽見郭麗麗說的，也有馬立媽說的，但是馬立媽說的更多的是郎菊南，牛小春都記在心裏了。

不自覺的就羨慕別人，很容易襯托出自己的不幸運來，她看了一會就回去了。

現在的日子，知足了很多年了，看見郭麗麗在家裏做午飯，走過去端盤子，“媽，今天怎麽做的這麽好。”

竟然是炒蝦子，一盤不少錢了，郭麗麗沒吱聲，牛小春也不在意，她媽脾氣有點古怪。

但是她覺得她媽很好，一直不被這個社會溫暖的人，突然有人對她好，給一點點善意，她就覺得很珍貴。

牛小春就這樣，她被冷漠了太久了，所以對於溫暖特別敏感，而且能忘記寒冷。

其實郭麗麗什麽態度，怎麽想的，只有她自己知道，其餘的人連娘家媽也不清楚，連最好的閨蜜張淑珍也不了解。

□□在黃煒業舉家北遷的第二年就沒了，單位裏面發生火災，後來據說是敵特分子猖狂給放的火。

其實不是，是單位一個領導拿了電暖氣在烤，一天不停歇，中午回家吃飯也不知道關上，結果就火災了。

□□不回家休息，就在單位趴一會，隔著又很近，她能跑出去的，但是最後又進去了。

聞到煙味嗆醒了，就聽到外面有人哭喊著救火，她也趕緊往外跑。

人都走到門外了，可是又停下來了，她抽屜裏面存著她的私房錢，從結婚到現在的所有錢。

一般都是鎖著的，她哆哆嗦嗦找到鑰匙，打開抽屜好容易拿起錢來，結果就走不出去了。

等火停了，人都燒沒了，就剩個黑黢黢的一個架子。□□多年輕啊，說沒就沒了。

娘家媽跟要了命一樣，這怎麽辦，婆婆媽也要愁死了，留下了倆孫子，這是找個後媽不得委屈死。

馬立怎麽想的呢？老夫少妻感情很深，又是正當年華，一時半會意志消沈了很久。

再深的感情比不過柴米油鹽，家裏大兒子還懂事了，小兒子才多大點，馬立帶著倆兒子搬回去了，讓自己媽先照顧著。

平時跟郭麗麗娘家媽也是愁的不行，倆人經常在一起看著孩子嘆氣。

結果歪著歪著就出了個好主意，□□雖然沒了，但是郭麗麗還在啊。

一來二去就想著讓郭麗麗嫁給馬立，倆老太太很願意，活著的就是最大的利益獲得者，死了的□□其實什麽用都沒有了，那麽多的私房錢一分也沒有花得上。

馬立開始還不願意，可是總得結婚，不然日子怎麽過下去，而且他倆兒子了，你要是再娶一個難道不讓人家生了。

所以跟郭麗麗在一起比較合適，很現實的考慮就是郭麗麗不能生，而且是親大姨，對孩子肯定好。

郭麗麗難道願意，疼外甥不錯，但是不至於要嫁過去，她不太願意結婚了。

可是娘家媽這邊就勸著，畢竟馬立很有本事了，再加上馬立會來事，沒事的時候送點東西關心幾句。

可不就是幹柴烈火，倆人就這麽成了。

郭麗麗打從一開始就不願意養別人的孩子，跟馬立說了得領養一個，就是牛小春。

“不是不心疼外甥，就是想要個女兒，兒子大了不貼心，你也知道我其實很喜歡這倆孩子的，但是還是想要個女孩。”

馬立當時也無奈，願意領養一個就領養吧，誰知道外甥到底怎麽樣呢，他覺得應該考慮一下。

郭麗麗其實很吃虧，她這樣嫁過去就是後媽，雖然是親大姨，但是還是占在後媽的位子上。

你得洗衣做飯，跟個老媽子一樣伺候不是你親生的孩子，你勞心勞力還不一定有人領你的情。

她馬上就去福利院，就是看好了牛小春，牛小春當初傷透了心，不願意折騰了。

“你跟我回家，我以後是你媽媽，我們倆相依為命，送你去最好的學校，你願意學什麽興趣班都可以。我只有一個要求，希望你成為一個很優秀的孩子。”

牛小春看著郭麗麗，她其實也知道眼前這個人很失敗，不然不會離婚，可是牛小春想要成為一個優秀的人。

她太渴望了，對知識對能力的渴望，最後還是跟著郭麗麗走了。

馬立中午回家吃飯，看見一盤小河蝦，“喲，今兒什麽日子，怎麽有這個新鮮東西啊。”

郭麗麗笑了笑，把盤子往他那邊推了推，“趕緊吃吧，知道你好這一口，今天不是你生日。”

拍了拍腦袋，還真是，“看我都忘了，你也是有心了，我年紀不到就記得給我過生日。”

馬立上面父母康健，下面倆兒子還有個養女，中年壓力很大，生日不生日的自己都不在乎，但是有人記得，很高興了。

“來來，你也來一個，小春也來吃，好東西大家都吃，我也不能全吃了。”馬立就給大家分一分，一個人也吃不了一盤。

牛小春看著碗裏的蝦子，一點一點吃了，她叫馬立叔叔，不是爸爸，她畢竟姓牛。

馬立基本上對她很客氣，一種很無視的客氣其實，但是大面上大家都其樂融融的。

郭麗麗這時候臉上帶著笑，看著一家子吃飯，想著的卻是隔壁黃家。

黃煒業一家子回來了她知道，一別很多年了，什麽情況她也不知道，但是又特別想知道。

下午約了張淑珍去游泳館，都帶著家裏孩子學游泳呢，想著正好問一問，知道黃煒業跟宋家比較好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 沒想到吧，郭麗麗竟然這麽幹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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